乾隆皇帝是满清一代很有作为的君主之一。他平定了准葛尔部的叛乱,消灭了新疆大、小和卓木的势力,维护了国家的统一。他又开设四库全书馆,组织编撰《四库全书》,虽然也借机删改乃至销毁了不少他认为有碍其统治的珍贵古籍,但毕竟为后世留下了这部文化巨著。在他的统治下清朝达到了文治武功的鼎盛时期,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与他的祖父康熙皇帝时期并称“康乾盛世”。这是我国长达二千余年封建时代的最后一个盛世。乾隆皇帝也可以说是我国封建时代的最后一位有为之君。
但乾隆皇帝到了晚年却不再励精图治,而是好大喜功,乐听奉承。他曾经六下江南,挥霍无度,还自誉为“十全武功”、“十全老人”。他八十岁那年,传旨大肆庆贺其生日。群臣都揣摩皇上的心意,有人搜求奇珍异宝以作寿礼,有的文官则搜肠刮肚写诗撰文,用尽了阿谀之辞,都想在寿宴之上以博一宠。只有《四库全书》总纂官纪晓岚整天忙于编书,心无旁骛。
寿宴那天,大臣们上贡的上贡,献礼的献礼,吟诗的吟诗,颂文的颂文,可乾隆看着摇头,听着也摇头。他见纪晓岚站在一旁不声不响,心中有点不高兴,问道:“纪爱卿,你的寿礼呢?”纪晓岚连忙跪下禀道:“‘秀才人情半张纸’,微臣只有寿联一副敬献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毕,从袖中取出寿联,朗声念道:
乾隆听后大喜道:“爱卿不愧才子,做得如此好联。今天只有你这寿联最合朕意。来人,赏银!”众大臣也都对纪才子这副寿联赞叹不已。京中有一经坛用其作灯联,被誉为“极典丽,又极浑成,竟如天造地设者。”(梁章钜《楹联续话·应制》)
原来这一年既是乾隆八十大寿,又是他即位的第五十五年。上联巧借乾隆八十寿辰又在八月,连用六个“八”字;下联则紧扣乾隆即位年数中的两个“五”,对了六个“五” 字。全联确实气酣势畅,构思巧妙,对仗工整。
其实,早在乾隆皇帝五十寿辰时,纪晓岚已撰写过一副贺寿联:
四万里皇图,伊古以来,从无一朝一统四万里;
五十年圣寿,自兹以往,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
上联以“从无一朝一统四万里”的“皇图”着眼,颂赞乾隆皇帝的文治武功,业绩“辉煌”。“皇图”,指封建帝王统治的版图。乾隆在位期间统一疆土,使中国多民族大一统国家得到巩固和发展,并以康熙《皇舆全图>为基础,重新编绘了“皇图”。当时中国的版图已达“四万里”,地域之广,确为“伊古”未有。
下联则运用加减法的计算,巧解“万岁”一词,用以贺“五十年圣寿”。“圣寿”,指皇帝的生日。皇帝也称“万岁”。按“万岁”计算,已有“五十年圣寿”的乾隆,不是“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的寿数吗?想来乾隆皇帝尽管也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真的活到“万岁”,但他看了此联,一定仍会十分高兴的。
纪晓岚此联虽也难脱谀词浮语的陋俗,但因设想工巧,用语奇妙,被京师经坛采用,一时广为传诵。梁章钜在其所著《楹联续话》中评论此联云:“气象高阔,设想奇创,对仗亦新而稳,与寻常楹联蹊径,迥乎不同。”不过,两个“以”同字相对,总为大忌;以一句完整的话语“一朝一统四万里”对一个纯粹的数词“九千九百五十年”也属勉强。对照其乾隆皇帝八十寿辰贺联,立意、构思绝无雷同,用语也多新颖,可以说是后来居上。作为楹联大家,撰写同题联而能突破自己已有的制高点,实属不易,不愧为圣手。
当然,满朝文武中撰联高手决不只有纪晓岚。进士出身,时任工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的彭元瑞(字云楣),就是其中一个。他也撰写了一副乾隆皇帝八十寿辰贺联:
龙飞五十有五年,庆一时,五数合天,五数合地,五事修,五福备,
五世同堂,五色斑斓辉彩眼;
鹤算八旬逢八月,祝万寿,八千为春,八千为秋,八元进,八恺登,
八音从律,八风缥缈奏丹墀。
下联排比堆砌与“八”相关之词,连用八个“八”,扣合乾隆寿诞“八旬逢八月”而颂扬备至。 “鹤算”,《淮南子·说林训):“鹤寿千岁,以极其游。”算,筹也。“海屋添筹”为祝寿之典。“鹤算”极言寿高。“八元”,指传说中高辛氏的八个才德之士。“八恺”,指传说中高阳氏的八个才德之士。“八元”、“八恺”均见《左传·文公十八年》。“八音”指金、石、土、革、丝、木、匏、竹等古代乐器。“八风”,八方之风。《左传·隐公五年》:“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丹墀”,旧时宫殿前的石阶。
彭元瑞此联以嵌字叠词重数而显特色,时人称其“极为壮丽”,艺术形式上确有可资借鉴之处。但构思、用典、措词上与纪晓岚之联似有雷同之嫌,倒不见得是谁事先摸了谁的底,也许写的是同一件事而英雄所见略同吧!总体而言,彭联重数多至八个,颇显累赘,气势上反而不如纪联一气呵成。
更有意思的是,彭、纪两人还合作了一副乾隆皇帝八十寿辰贺联。
这天傍晚,他走出宫门沿官路闲步,忽见古松夹道,好似老翁迎客,不觉恩涌心头,随口吟出上联:
他越吟越觉得此联切题贴景,且妙趣横生。可是,要对下联却冥思苦想而不得,他回行宫向其他同僚征对,也无一比能相配。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皇上归期将近,万般无奈,他只得将上联写好,附上一信,派人星夜飞驰北京向还在主持编纂《四库全书》的纪晓岚求援。
纪晓岚看罢信、联,笑道:“云楣老弟好雅兴,大老远的还派人向我索对。”他略一思索即在原信纸上写出下联,交给来人带回。
彭元瑞本以为此联也够纪晓岚琢磨几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音。他展开一看更是大喜过望,对纪晓岚“倚马”之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纪晓岚所对下联是:
乾隆皇帝回到行宫,看了这副楹联也大加赞赏;得知其中故事,更是重重地奖赏了彭元瑞和纪晓岚,成就了一段“云楣奇联晓岚巧对”的佳话。
这副楹联切题贴景:彭元瑞的上联紧扣乾隆八十寿辰,以“十八公”代“松”系用析字之法,更妙的是“八十”与“十八”恰恰是词序的颠倒。纪晓岚之下联对答非常巧妙,“九重”与“重九”也是词序颠倒,且“重九日”暗含两阳相迭,以对一“松”相拆,堪称工巧。虽是寿联,却又不至于很快过时,年年可用,正符合楹联常挂少易之特性。要说白璧微瑕,那就是“君王”对“天子”似有合掌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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