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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可夫追忆刘太品先生——一生系念是楹联

 2023-11-04  阅读 0

2022年元月14日晚10点30分,忽接联友微信:听闻太品先生去世了。我心头顿时猝然一颤,猛然一惊,根本不相信,却因知道他患病而又有些不太自信,旋即回复:应该不会,可能是误传。未见中国楹联学会发布讣告。

然而,不到一个小时,联友就转发来中国楹联学会讣告——刘太品先生因病于公元2022年元月14日16时15分不幸逝世,享年58岁。

不信噩耗却成真!

太品先生离去得如此匆匆,我一万个想不到。虽然知道他罹疾年馀,并作了手术。但三个多月前,他还在山东费县主持全国征联评审;两个多月前,还在给全国四面八方的联友馈赠和快递他所编著的楹联书籍,还在微信群中一一逐批逐个兑现贵州铜仁古镇全国征联因主办方失信而拖欠的作品稿酬。怎么就突然而别?

太品先生堪称当代楹联界不可复制的一个传奇。

出生于山东单县农村贫困家庭的他,高中毕业即参军入伍。从部队复员回到家乡后,他和妻子依靠拉板车卖布、经营小文印部等维持生计。凭着对楹联的挚爱,也凭着自己的勤奋和聪颖,他在楹联界逐步崭露头角。从夺得第一次征联冠军、组建单县楹联学会开始,一直到背井离乡,独自赴京担任中国楹联学会驻会秘书,直至做到常务副会长,太品先生三十多年如一日,一步一个脚印,兢兢业业,全身心扑在楹联事业上。从楹联创作到楹联理论学术研究,从楹联刊物、书籍编印到楹联文献钩沉稽考、整理出版,从楹联征集、赛事评审到大型楹联活动策划、组织,从楹联现代新媒体传播到学校楹联传统教育,他几乎在各个方面都殚精竭虑,竭尽全力,亲力亲为,奋不顾身。尤其是网络楹联兴起后,他敏而先涉,充分利用网络平台,团结、聚集了一大批全国高水平的楹联创作者和楹联理论研究者,形成了一支楹联劲旅,多次参与和中央电视台、地方电视台合作的楹联节目,广泛地扩大了楹联的影响。多次出色地组织、完成了国家有关部门交与的楹联创作任务,受到了中宣部的表彰,为楹联人赢得了传统文化阵营“正规军”的美誉。

太品先生不仅是一位楹联创作高手,其创作的楹联作品立意高拔、文辞隽永、格律娴熟,雅俗共赏,思想性、文学性都很强,同时也是目前为数不多、对楹联理论有着深入思考、并有自己真知灼见的研究者,还是一位数量庞大的楹联古籍和文献搜集、编校、订正、出版者,更是一位全国性楹联活动的策划者、组织者、传播者、教育者。我曾经多次对人说过,太品先生涉猎楹联艺术和楹联事业的各个方面,既是多面手,亦多有建树,且一生以楹联为业,应该是当今全中国唯一的职业楹联人。他对当代楹联的全方位贡献,一定会在中国楹联史上留下不朽的篇章。

然而,天不假年。太品先生遽然而别,联界震惊,哀恸何极!斯人虽去,音容宛在。往事历历,如同昨日。

2006年,我踏入联坛不久,即有幸与太品先生初识于网络楹联论坛。2009年初面于云南丽江。最后一次相聚,是2020年12月在广西黄姚古镇。十多年间,丽江、运城、北京、长沙、梅州、广州、汉川、黔江、舟曲、即墨、成都、南京、瓯海、黄姚,两人因楹联而多次晤面,就楹联而深入交流,因楹联而结下深厚情谊。

与太品先生交往,算来十六年,他虽是中国楹联学会领导,我虽长他十三岁,但两人之间既没有上下之别,也没有少长之分,更没有代沟之隔。我戏称他为刘总,他则称我为夫子兄,亲切自然。两人虽添加了微信好友,也同时在几个联友群里,但平时除联系、沟通有关联事之外,极少私信聊天,论交情可谓平淡如水,但却有同心相应,同气相求之认同。对太品先生的人品和文品,我从心底非常钦佩。尤其是他对楹联文化的那种挚爱与追求,对楹联事业的那份执着与坚韧,更是使我油然而生敬意。记忆中,每次见到太品先生,他都是一台手提笔记本电脑或平板电脑不离左右,车上酒店,争分夺秒,海绵挤水,见缝插针,不是写作,就是工作。

熟悉太品先生的联友都说,太品先生英年早逝,就是因为楹联而累死的。说太品先生为楹联而生,亦因楹联而死,以我之接触了解,深信所言非虚。就楹联事业而言,太品先生确实称得上“拼命三郎”。

第一次见到太品先生,是2009年9月,在云南丽江古城海内外征联颁奖仪式上。从会议报到册上,得知有中国楹联学会孟繁锦、叶子彤、刘太品三位领导莅临。当天晚餐时,却只见孟、叶两位,而不见太品先生。问询方知他在酒店房间里准备大会材料。第二天主办方安排与会人员游览束河古镇和玉龙雪山,也未见太品先生身影,说是在准备颁奖仪式有关事宜。直到开会时,才在会场上见到他。

2011年4月,山西运城市楹联学会邀请国内部分联友作学术交流。太品先生作为中国楹联学会领导和讲座主讲嘉宾出席。我在运城第二次见到太品先生。讲座之前,运城市楹联学会特意安排联友参观名胜古迹和采风,太品先生却窝在酒店准备讲稿。讲座之后,联友们继续在当地分头游览、活动,而他却马不停蹄,飞回北京,赶赴另一场楹联活动。

2012年元月,中央电视台书画频道和中国楹联学会联合举办的龙年春节海内外征联,举行颁奖活动并进行现场电视录制直播。我在北京第三次见到太品先生。他作为颁奖活动和电视节目录制的策划、组织者之一,与叶子彤先生一起,台前幕后,忙里忙外,从整个活动策划、安排、流程到联友现场pk,每个场面,每个细节、每件道具,以及赴京领奖联友的吃、住、行、玩等诸多事宜,事无巨细,都一一妥贴安排,生怕遗漏和出不良状况。

2012年10月,中国楹联论坛继北京第一次峰会之后,在长沙举办第二次论坛峰会。这虽是中国楹联论坛创建者曲景双先生个人出资襄助的楹联学术活动,没有任何官方背景,但却是当时楹联界公认的水平最高、影响最大的网络楹联论坛峰会。常江、余德泉、胡静怡、唐意诚等中国联界耆宿,曲景双、金锐、王永江、莫非、方剑斌、文伟等中国联坛新锐,以及全国各地享有盛名的30多位联友齐齐出席,济济一堂,承前启后,盛况空前。作为中国楹联论坛版主和地方东道主,我和周行易先生及长沙市楹联家协会同仁,接待了这次“中国楹联论坛(长沙)峰会”。在岳麓山下,我第四次见到了作为论坛峰会主讲嘉宾之一的太品先生。由于峰会期间正值国庆假期,交通十分紧张,火车票、机票都难以买到。为了不误会期,太品先生不辞辛苦,驱车数千公里,从山东台儿庄风尘仆仆赶到长沙,到达时已是晚上。下车伊始,他便不顾长途劳累,立马准备讲座文案。峰会后,联友们继续在长沙游览,而太品先生又驾车匆匆离去,赶往另一个地方,参加楹联活动。连他自己都调侃自己,每天忙忙碌碌,奔波不已,都是在楹联的路上。

2014年10月,拙著《自闲斋联稿》拟付梓出版。我致信商请太品先生为之作序。太品先生二话没说,满口应承,并在工作极度繁忙的情况下,浏览了我那有4000多副楹联作品的电子书稿,撰写了2000多字的序言。他在序言中不仅对拙作做了中肯的评价,表达了他独自的见解,而且从小及大,对当代楹联创作,提出了自己一些极有见地的创建性意见,对我启迪良多,使我受益匪浅。现在重读他写的序言,我更加感觉到他对联友的提携期望之殷切,对楹联创作的认知眼界之独特,对楹联发展的思考程度之深邃。

尽管联事繁忙,时间紧迫,但太品先生对联友著作出版却非常关切。据我所知,但凡有联友出书请太品先生作序,他几乎是来者不拒,有求必应,且每篇序言都是呕心沥血,字斟句酌,因文下笔,针对性极强,绝不敷衍应付,马虎交差。他为全国各地联友著作所写的序言,已经结集成书,可见他一生“为他人作嫁衣裳”之多。这一点,我想凡是沾其手泽的联友都是心存感激的。这也应该是太品先生辞世后,全国各地联友的自发挽联如雪片一样纷纷扬扬,达1000多副之多的原因之一。

身后哀荣若此,我想,太品先生九泉之下也应感到欣慰吧。

2016年8月,重庆黔江及濯水古镇打造中国楹联文化区、镇,需要创作一批高质量楹联镌刻悬挂。除了在全国范围内举行楹联征集外,太品先生还带领一众联友,亲赴黔江和濯水古镇实地采风、创作。现在,濯水古镇已成为名闻遐迩的文旅胜地,那数百米长、古色古香的濯水风雨桥及古镇数里长的青石板街悬挂的几十副优美高雅的楹联,确实起到了为古镇风光锦上添花的作用。

这次黔江采风,我们九位联友还针对黔江-重庆高速公路出入口牌坊有九根高大楹柱的特殊情况,因地制宜,打破常规,合作创作了一副史无前例的“九柱联”,成了当地楹联文化的标志性、独特性、辨识度很高的胜迹。同去的文伟对此事曾有专文记述。叶子彤先生和太品先生现场指定他出上联,其它八位联友分别对下联,而叶、刘两位明确表示将创作机会留给联友,自己不参与撰制,表现了谦恭礼让的君子之风。

2018年,中国楹联学会联合温州市瓯海区委宣传部创立了“瓯海杯”首届中国当代楹联创作奖,规划今后两年一届,设置创作奖四名,其中金奖一名;理论奖二名,共六名获奖者,在全国六大网络和纸媒楹联平台进行楹联创作者与楹联研究者海选。这是中国楹联学会成立30多年来,“梁章钜奖”之后所设专业性最强、档次最高的奖项。这个活动从接洽商谈到整体策划、流程安排、评审规则、评委选任、颁奖仪式等一系列繁复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太品先生与承办方来来往往、反反复复、任劳任怨、亲力亲为促成的。由于太品先生精心谋划,首届活动非常成功。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又接着举办了第二届,同样影响巨大。作为获奖者和评委,我有幸两届都亲身参与。按照原定章程,2022年应该接着举办第三届。然而,事未竟,人却去,刚入新年不到半月,当年的主事者却遽然驾鹤仙游,这一届“瓯海杯”命运如何还不得而知。每思至此,更为太品先生的英年早逝哀叹。这也许亦是太品先生的遗憾之一吧。

2020年11月和12月,我和一些联友跟随太品先生先后两次赴广西贺州黄姚古镇。前一次是为古镇打造中国楹联文化镇创作一批镌刻悬挂楹联。之前虽已向全国征集了一批作品,但实用性和字数长度有的不太适合镌刻悬挂。因要求2021年元旦之前101副楹联必须悬挂完毕,迎接验收,时间很紧,故必须尽快补充一批楹联。后一次是参加黄姚古镇全国征联颁奖仪式暨楹联文化理论研讨会。据太品先生说,为了黄姚古镇这个楹联文化项目,他先后不下七、八次南赴黄姚。为了赶工期,这一次他不仅带了一众联友当场采风、创作,而且还从山西运城请来了楹联镌刻制作公司的专业技术人员,现场每个门面丈量尺寸。同时从北京请来了专业书法家和书写组织者,现场拍照,确定楹联书法内容乃至字体要求。使得古镇楹联文化打造任务按时保质完成。两次黄姚之行,太品先生对工作之认真、周到、扎实、细微,令人肃然起敬。同桌用餐之际,尽管菜品丰盛,但我发现太品先生面对许多食物并不动箸,每餐只吃一些蔬菜和面食充饥,酒更是不沾一滴。当时我隐约预感到,他的身体可能出毛病了。离开黄姚之前,太品先生领着我们一行人夜游古镇,还满腔热情地给每人赠送了两大包黄姚著名土特产——黄姚豆豉。直到现在,太品先生送给我的豆豉还未食完,而赠送者已经作古,思之不禁悲从中来。

太品先生之病,应该早有预兆。2020年秋,余德泉先生晋八十寿,太品先生又来到长沙,一为贺寿,二为讲座。晚上八点多,我去酒店看望他。江西张小华博士也去看他,比我先到。她告诉我说,太品先生还未吃晚饭。我问太品先生,为什么不吃晚餐?是否不习惯湖南菜的口味?他说就是感觉有些累,胃口不好。之后12月在瓯海同桌吃饭,太品先生也是面对许多食物不下箸,唯一吃的就是蔬菜与面食。记得一天晚餐,桌上十几个菜碟,竟无太品先生下箸之物。最后,太品先生只得将桌上相当于小洗脸盆大那样一碗面条狼吞虎咽,吃个精光。当时我还惊异于他北方人吃面食胃口之大,叹为观止,用手机将他吃面条时的情形拍了照片,发到相关微信群里。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积病已久,食量很小,肚子里长时间没油水,故而一顿能吃那么多面条。

2020年冬天的黄姚聚会,是我与太品先生最后一面。从黄姚回来后不久,太品先生没说任何原因,突然从多年前的一个微信群中退群。群友都感觉很诧异,但又不便直接垂询。之后太品先生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直到2021年年中,才婉转听说他生病了,并做了手术,手术还比较成功。因此也才明白他突然退群的真正原因。2021年10月,我去江西南昌,张小华博士来酒店看我,我们还聊起太品先生的病情,为他感到担心和忧虑。再后来,又见太品先生在群里露面了,并向联友赠送、快递书籍,兑现征联稿酬。但看他发的一张照片,瘦骨嶙峋,几乎脱形,全然不是之前那样英气俊朗,心中不免忐忑,总有一种他在安排后事的预感。欲通音问,却又既怕打搅他,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在心中祈祷老天,莫妒英才,保佑好人平安。

十几年来,我与太品先生谋面十几次,每次都行色匆匆。但相聚虽短,记忆犹深。他的好学、博览、认真、坚持、豪爽,大方、笃真、坦诚,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良好印象。这也应该是我们两人亦师亦友交往十几年的主要原因之一。

“一生系念是楹联”。对于太品先生来说,除了家人,此生此世,楹联就是他的生命。有的人死了,却依然活着。太品先生为楹联文化和楹联事业鞠躬尽瘁,奉献一生,是会永远活在楹联中,永远活在了解他的联友们心中的。

听闻太品先生辞世的那天晚上,我几乎通夜未眠,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十几年来每次交往的点点滴滴。白发人送黑发人,乃人间大悲至哀。我想,以太品先生的学养、才气和不知疲倦的精神,天若假年,不仅是他本人和全家之福,亦是中国楹联之幸。如今家庭梁柱已折,联坛大木已摧,于家庭于联坛,于亲朋于联友,唯生悲凉,徒剩唏嘘。当晚,辗转卧榻,于十分悲痛之中,撰制挽联一副,以遥吊太品先生:

应是梁章钜前身,允称吴恭亨后继,更有单雄信遗风,为文处事,才德双馨,恨天太不仁,遽摧大木高山,总使好人无好报;

十六载知交师友,多少回畅论诗联,四百日忽消音讯,闻薤哭蒿,悲哀一旦,顿地尤其痛,怕忆清容笑貌,唯馀长泪作长流。

趁着壬寅春节假期,又写下以上追忆文字,虽挂一漏万,聊以表达对太品先生的深切缅怀。

愿太品先生天国之灵安息,不再为楹联辛劳。

吕可夫

壬寅立春前一日于长沙自闲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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